文 | 江隐龙
在《冰与火之歌》所架空的世界中,除了因王国、贵族、英雄而沸腾的尘世之外,还有一片同样复杂而精致的精神世界。那就是从塞外到多恩,从自在商业城邦到暗影之地,从哆嗦海到盛夏群岛,无数形态各别的宗教崇奉聚集在那片奇异的地盘。若是说“地上之国”的领袖是铁王座上的七国女王、大草海上的卡丽熙或是夷地的天子,那“天主之城”统治者们即是主宰着几乎整个维斯特洛大陆的七神、在红袍女祭司火焰中翻覆的光之王以及黑白之院中拥有无数张面目面貌的千面之神们。
相较于惨烈壮不雅的雄姿英才,神祗之间的战斗显得更为隐晦与漫长。北境鱼梁木上的面目面貌遥守着曾遍及维斯特洛的丛林之子,抽泣密斯的眼泪至今仍然是人类唇边最致命的毒药,鹰身女妖之子们面临龙之母丹妮莉丝能够毫无畏惧地奉献出生命……那一切都非肆意而为,在魔法与冷刀兵交错的史诗里,乔治·R·R·马丁不只勾勒出了一张驳杂的宗教崇奉地图,更在不经意中创作发明了一册人类宗教开展史——架空世界中的诸多宗教,几乎都能在那尊切确的崇奉沙漏中,找到属于本身的那枚沙砾。
《冰与火之歌》所架空的世界
初阶宗教猛火圣焰传奇手游:从马神到旧神
人类宗教崇奉的开展轨迹大致有两条,一是“天然神——氏族/本能机能神——更高主神——独一神”,二是“泛神/多神论——一神论(二元/一元)”。《冰与火之歌》平分散于各地的天然神与泛神崇敬,证明着那个架空世界的悠久汗青。
强大的游牧多斯拉克人崇敬着马神(Horse god)。多斯拉克人是生成的兵士,他们的崇奉也简单刚烈:将来将会有一位多斯拉克人同一所有部族,他的卡拉萨将笼盖整个大地——那个勇士就是“骑着世界的骏马”。
维斯·多斯拉克
多斯拉克人的崇奉有着极强的游牧民族色彩,而洛伊拿人则显示出浓浓的农耕文化倾向。洛伊拿人的神祗是其母亲河的人格化:母亲河洛恩(Mother Rhoyne)。在母亲河洛恩之下,还有两位次级神河中白叟(Old Man of the River)和蟹王(Crab King),河中白叟的外形是一只巨龟,很明显那两位神祗同样也是龟与蟹的人格化,而从河中白叟与蟹王之间的战争传说中或许可以推出洛伊拿人汗青上的情况变迁。
在弥桑黛的故土纳斯岛,人民崇敬着协调之神(Lord of Harmony)。在纳斯人眼中,协调之神是独一的实神,过去未来永久存在,也是月亮、星辰、大地及一切生灵的缔造者——看似是如天主一般的独一神,然而从协调之神的形态与纳斯岛的汗青能够推出,协调之神仍然处于较为原始的天然神阶段。纳斯人不事杀戮,之所以能连结独立源于岛上奇异的蝴蝶,外人一旦上岸便会死于其照顾的“蝴蝶热”。与此响应,协调之神的形象是一位被一群蝴蝶少女所围绕的大笑巨人,那无疑是纳斯岛天然的整体投射。
龙女婢女弥桑黛
将天然推向顶峰的,无疑是丛林之子所崇敬的旧神(Old Gods)。在丛林之子的崇奉中,旧神是掌管着岩石、大地、树木的无名神灵。安达尔人入侵维斯特洛后,丛林之子的地皮逐步缩小至北境与长城以北的地域,旧神崇奉最末也只剩下从密森深处到城市边沿那一颗颗雕琢着人脸的鱼梁木。
在现实世界,有一种宗教与旧神似乎极为接近,那就是凯尔特人的德鲁伊教(Druid religions)。凯尔特人政教合一,固然也有部落领袖以至国王,但整个社会的大权根本掌握在德鲁伊教手中,其崇奉以树木崇敬为典型特征。
丛林之子
德鲁伊教祭司被称为“德鲁伊”(Druid),那一称号的前半部门源于希腊文的橡树“druis”,后缀“-wid”意为“去领会”,故“德鲁伊”即“领会橡树之人”,也可称为“橡树贤者”。凯尔特人认为橡树是是圣树,是灵体,神的化身——德鲁伊教的祭典围绕着橡树而停止,德鲁伊们也因为橡树的神力而拥有了超越常人的魔法。在公元前数百年不列颠岛东部与南部的密林里,常常会有如许富有诗意的画面:月满中天,鸦默雀静,幽径蔓草蜿蜒的尽头,一个身穿白色祭袍身影挥舞着槲寄生枝条,身姿变幻出奥秘的跳舞猛火圣焰传奇手游;而在那个身影旁边的橡树下,横躺着两端刚刚被献祭的白牛……
《冰与火之歌》中的丛林之子拥有超天然的力量,他们中的出色者会成为易形者,可以侵入其他生命体的意识并控造其思惟;易形者中的佼佼者又可能成为绿先知,其意识以至能潜入鱼梁木,操纵雕琢在鱼梁木上的双眼旁观那个世界。鱼梁木寿命可达千年,那也意味着绿先知的视野能够垂手可得地穿越空间与过去。
布兰史塔克与鱼梁木上的脸
除了鱼梁木,《冰与火之歌》中最常被借用视线的是渡鸦,而布兰·史塔克通灵之后的自称也恰是三眼乌鸦(three eyes raven)。英格兰汗青上确实存在着渡鸦神崇敬,那种崇敬在水手群体中尤甚——在没有指南针的中古欧洲,渡鸦无疑是更具标示才能的鸟类,它们可以辨认标的目的、气候、海陆位置,故而被视为航海之神。三眼乌鸦明显借鉴了渡鸦神崇敬的传统,而“布兰”(Bran)在威尔士语中也确实有渡鸦之意。
丛林之子认为在其身后灵魂会化成为鱼梁木;德鲁伊教亦主张人身后灵魂不会消失而是会转投至另一躯体——在《冰与火之歌》中,异鬼拥有将人类杀死并转化为尸鬼的魔法,而那一物种所栖身的永冬之境,恰好与旧神崇奉流行的区域相邻,那或许也是对灵魂转世另一种印证。
异鬼:死者实的不死
中阶宗教:从长矛密斯到拉赫洛
若是说从马神到旧神折射出了《冰与火之歌》中最古老的天然神崇敬,那氏族/本能机能神崇敬则显示出宗教的进化。在厄斯索斯,拉札林人崇奉的至高牧神(Great Shepherd)和无垢者信奉的长矛密斯(Lady of Spears)无疑更具代表性。
拉札林人栖身在多斯拉克海东南,其族人全体为牧人,所以“拉札林”便是部族名,也能够看成职业名——在多斯拉克语中,札林人被称为“赫西拉奇”,即为“羊人”之意。以致高牧神为神祗是畜牧文明最天然的反映。
无垢者的崇奉相对特殊,因为他们是一个地道意义上的职业群体。无垢者被阉割过的奴隶兵士,他们从小在阿斯塔波承受训练,长大后即成为强大而忠实的雇佣兵。无垢者无法过一般人的生活,他们信奉的神祗恰是他们本身生活的折射:长矛密斯实名不传外人,包罗“长矛密斯”“战争新娘”“戎行主母”在内的所有名讳都是外界传播的称号,那位神祗的奥秘,恰是无垢者暗中却坚韧的心里的更好诠释。
无垢者
氏族/本能机能神的信徒未必源于统一氏族与职业,而能够是任何意义上的配合体,因为那类神祗的范畴也能够愈加宽广。除了至高牧神和长矛密斯,还有被老妪所崇敬的抽泣密斯(Weeping Lady of Lys)、被富人所崇敬的夜狮(Lion of Night)、被贫民所崇敬的兜帽行者(Hooded Wayfarer)、被兵士所崇敬的苍白圣婴(Bakkalon)、被水手所崇敬的淡月童贞(Moon-Pale Maiden)和人鱼王(Merling King)……那些宗教崇奉的起源已漫漶不清,但从其高度垂曲的信徒来看,上述神祗显然有着更为复杂的进化过程。
母亲河洛恩、旧神崇奉中同样有着较为明显的泛神/多神论色彩。从宗教开展的另一条进路,还能够从《冰与火之歌》中找到数量很多的二元一神论宗教崇奉。
抽泣密斯
最典型的,同样也是权力最庞大的无疑是拉赫洛(R'hllor)崇奉。拉赫洛别名光之王、圣焰之心、影子与猛火的神,普遍散布于厄斯索斯维斯特洛常称其为“红神”,它的标记是烈焰红心——“红袍女”梅丽珊卓恰是拉赫洛的女祭司。固然拉赫洛崇奉以红为代表色,但那一崇奉却有着完完全全的二元世界不雅:在拉赫洛的对立面还存在一位远古异神(Great Other),同样也是暗中、冰冷和灭亡之神。
拉赫洛与远古异神的对立或许暗喻着“冰与火之歌”,但同样也映射着现实世界的一个古老宗教:琐罗亚斯德教。
梅丽珊卓
琐罗亚斯德教的主神为光亮之神阿胡拉·马兹达(Ahura Mazda),祂的对立面为暗中恶神安哥拉·曼纽特(Angra Mainyu)前者在一万余年的艰辛战争中末于击败了后者。琐罗亚斯德教认为火是阿胡拉·马兹达之子,是人们的正义之眼,代表着神的力量与至善,而在《冰与火之歌》中,火同样是开启拉赫洛力量的前言。
铁民所崇奉的淹神(Drowned God)同样为二元一神,祂的对立面为风暴神(Storm God)。只是淹神与风暴神同样严格残忍,两者之间的战斗其实不具备正与邪、光与暗之间的哲学指代,由此也能够看出淹神崇奉较拉赫洛崇奉愈加原始。与淹神崇奉极为类似还有三姐妹群岛先民所崇敬的天空之主(Lord of the Skies)与波澜密斯(Lady of the Waves),群岛附近的骇人风暴则是天空之主与波澜密斯云雨的成果。相对淹神,天空与波澜更为具象,而三姐妹群岛天然意味十足的传说更申明了那一崇奉的古老。
铁群岛大军
除此之外,远东夷地所信奉的光之女(Maiden Made of Light)与夜狮(Lion of Night)同样具有二元一神属性。更近一步,在夷地传说中,拂晓上国的天子恰是光之女与夜狮的孩子,那一神话与日本天皇的起源传说千篇一律,拂晓上国与其继承国黄金天朝也因而间接从“神代”过渡到“人代”。在现实世界,那种神话建构其实不奇异,但在《冰与火之歌》中,夷地的崇奉确实独树一帜。
左为夷地人
高阶宗教:从七神到千面之神
《冰与火之歌》中更先进的宗教崇奉,当然是七神(Faith of the Seven)崇奉。二元一神因为难以解释世界来源根基的问题,往往会在开展中过渡到一元一神,而七神崇奉恰是典型的独一神与一元一神崇奉。
七神虽名为“七”,但却是一个神祗的七种差别形态,代表着七种差别的德性;响应,信徒也能够按照本身所求之事向七神的某一个详细形态祷告。其详细形态为:
七位一体
天父(Father)代表着审讯,人们向他祷告以求正义得以蔓延;圣母(Mother)代表着母爱与养育,人们向圣母祷告,以求多子或同情;兵士(Warrior)代表着战斗中的力量,人们向他祷告勇气与成功;少女(Maiden)代表着无邪与纯真,人们常向她祷告庇护少女的贞操;铁匠(Smith)代表动手工艺与劳动,人们常在有工做需要完成时,向铁匠祷告力量。;老妪(Crone)代表着聪慧,人们常向她祈求指引。陌客(Stranger)代表着灭亡与未知,信徒很少向陌客乞助,但无家可归的流离者常常将本身与陌客联络在一路。
七神崇奉中的“七位一体”看似比现实世界基督教的“三位一体”多了不上一倍,但其哲学根底却反而更为简单。基督教“三位一体”的概念极为复杂,“三位”指的是圣父、圣子、圣灵三个位格;“一体”指的是三位为“一神”。那此中包罗的是上帝教关于神的艰深摸索,汗青上差别教派对“三位一教”颇有差别的理解,还因而发作过各色各样的抵触。而七神只是以其七种形象代表世间寡生万象,很难说那些形象背后有几深邃的哲学理论,却是能从中找到较深的“本能机能神”意味。
七神教会
当然,哲学不是七神崇奉的重点——那一崇奉最强烈的特色是与世俗政权的高度交融。通过《七星圣经》,教会有了审讯同性恋、乱伦、弑亲等诸多道德伦理活动的权利;通过各类仪式,教会浸透到了信徒的婚礼、出生礼与葬礼及决斗审讯;通过总主、修士、寂静姐妹、兵士之子等高度职业化的群体,教会掌握了足以与王权相媲美的教权,并最末孕育出了“大麻雀”那一传怪杰物。
大麻雀
七神崇奉代表着《冰与火之歌》宗教系统中的更高形态,但它未必能代表人类宗教的将来。事实上,厄斯索斯大陆最西北端的布拉佛斯创始了另一种可能性:让所有宗教归一,成为一种宗教。
在布拉佛斯列神岛的黑白之院,供奉着一位被刺客组织无面者所崇奉的奇异神祗千面之神(Many-Faced God)。千面之神是死神,但它在差别的宗教中都有本身的化身:在科霍尔,它是“黑山羊”;在夷地,它是“夜狮”;在维斯特洛,它是“陌客”;除此之外,在黑白之院的塑像中还有人鱼王、抽泣密斯、兜帽行者、淡月童贞、苍白圣婴等神像。而以对宗教崇奉的宽恕著称的布拉佛斯在黑白之院外还拥有寡水之父(Father of Waters)、月咏者(Moonsingers)的神庙……
祭祀千面之神的神庙被称做"黑白之院"
千面之神,不只是无面者的气宇,更是布拉佛斯的精神。乔治·R·R·马丁为此给出领会释:布拉佛斯的创建者是一群被瓦雷利亚自在碉堡龙王们所奴役的奴隶。那些人无力抵御瓦雷利亚人的魔龙,只能一路向北流亡,他们的起点,即是厄斯索斯大陆最西北端那片被浓雾隐藏的群岛。
那些奴隶来自四面八方,天然有抱有差别的宗教崇奉,对自在的巴望让他们学会了对宗教的宽大。挖苦的是,瓦雷利亚自在碉堡同样也实行宗教自在政策,科霍尔的“黑山羊”教派恰是受不了那种“自在”,才愤然分开瓦雷利亚的——而“黑山羊”转而又成为了千面之神的一个化身,那实是瓦雷利亚最莫名的打趣……
千面之神
结语
《冰与火之歌》在其庞大的世界不雅中勾勒出了浩瀚值得细细品尝的宗教崇奉,但与现实世界一样,崇奉在强权面前去往显得无力。小恶魔与瓦里斯曾有如许一段对话——
瓦里斯:一个房间有四小我,一个国王,一个僧侣,一个商人,和一个雇佣兵。国王僧侣和商人都让那个雇佣兵去杀死其他两小我,请问?他们谁会死,谁会活?
小恶魔:那要视阿谁佣兵而定。
瓦里斯:是吗?他既没有王冠,也无金银珠宝,更没有神明的眷顾。
小恶魔:但他有白,有决定存亡的力量。
是如许的吗?穿越绝境长城南下的夜王不知会做何感受。